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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忠茂臉上丟下封王彩帶的隔天一早,就是一連三個小時的普化實驗課。
說到這普化實驗課的助教,已經不是用「機車」兩個字,就足以形容我對他的厭惡,我想,用「令人髮指」這四個字,會比較貼切一些。
「遲到一分鐘,交互蹲跳十下,遲到五分鐘,伏地挺身一百下,要是遲到十分鐘,那這學期你就可以不用再來了。」
這是他在第一堂課跟我們見面時,開門見山的第一句話。
所以,在前一晚看完球賽後,雖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,可是我跟忠茂不敢蹺課,急急忙忙趕到車站驅車北上,連夜趕回位於台中的宿舍。
「對了,這個原則只適用於男同學,至於女同學,只要跟我報備一下就可以了。」
忘了補充,這是那個助教說的第二句話。
果真是令人髮指的老豬哥。
一樣是回台南看比賽,谷春樺硬是遲到了近半個小時,才悠哉悠哉慢慢地晃進教室。
這真的是講求男女平等的時代嗎?我懷疑。
「喂!你今天幹嘛一直看著我?」
「沒…沒事。」我趕緊把目光移回眼前的玻璃試管。
奇怪,我左看右看,上看下看,眼前這個迷糊又活蹦亂跳的谷春樺,怎麼看也不像昨晚內野看台上,那個渾身上下充滿致命女人香的大美人。
呃,我應該…沒有認錯人吧?
不可能!我絕對不會認錯!
我會這麼斬釘截鐵的原因,是因為我在望遠鏡裡,看見她身邊有那個我最賭爛的人,而且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的長相。
就算他化成了灰,變成了土,偽裝成大便,我也一樣認得出來。
雖然已經四、五年不見,而他的面容和打扮,也早就不是當年那青澀稚嫰的模樣,我依然可以輕易地聞到他令我作嘔的氣味。
即使他坐在離我數百公尺遠的內野看台上。
沒錯,我最「親-愛」的棒球隊隊長呂國健,當時就坐在谷春樺的左邊。
而且更過份地,是他那骯髒齷齪卑鄙下流的右手,竟然還很不安分地,落在谷春樺的肩上。
再加上他又是谷春樺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,所以,我一定不會認錯,望遠鏡裡那個美女,一定就是谷春樺。
「還看?!看什麼看?」春樺兇巴巴地瞪著我。
「我哪有!我只是在想…想下一個實驗步驟。」看來昨天統一獅輸球了,讓她心情很不好,我還是少惹她為妙。
只是話說回來,呂國健和谷春樺,不是僅止於青梅竹馬的關係嗎?
又為什麼呂國健的手,會如此自然地搭在谷春樺的肩膀上呢?那不應該只是戀愛中的男女才會做的事嗎?
難道他們…是男女朋友?!
如果是,那谷春樺在迎新活動上說她沒有男朋友,不就是騙人的?
不!不可能!算一算,我也跟谷春樺相處了不算短的時間。
她雖然很迷糊,很少根筋,很活蹦亂跳,但卻從來不會說謊,也很討厭別人說謊。
況且我那麼討厭呂國健,更不會希望他就是春樺的護花使者。
因為他不配。
「不配?什麼東西不配?」春樺歪著頭看我。
「沒事。」我怎麼會不小心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?「對了,我忘記下一步要做什麼?」
「把試管A的液體加1 CC到試管D。」春樺看了一下講義,「你今天怪怪的,幹嘛一直盯著我看?我的臉上到底有什麼東西?還是防晒乳沒有塗均勻?」
「沒事,真的沒事。」我趕緊顧左右而言他。
「你今天真奇怪。」她輕輕哼了一聲。
妳才奇怪吧!昨天還是風姿綽約,美豔動人的大美女,今天卻搖身一變,立刻成了兇巴巴恰北北的男人婆。
即使我很不想承認,但是這麼看來,呂國健那討人厭的傢伙對谷春樺來說,真的有很大的影響力。
因為女生通常只有在喜歡的人面前,才會特別注重打扮,也會比平時更溫柔十萬倍。
正所謂「女為悅己者容」,莫過於此。
只是管他谷春樺要為誰細心裝扮,我都不在乎,偏偏為了呂國健那個王八蛋,我就是他媽媽的不爽到一個極限。
奇怪,我今天的口氣怎麼這麼酸,今天早上又沒喝檸檬汁。
「吃醋了嗎?」
昨天搭夜車回台中時,忠茂這樣問我。
「吃什麼醋?」
「看見自己最討厭的人跟谷春樺在一起啊!」
「我…我哪有!」
「沒想到谷春樺會這麼正,後悔了吧!」忠茂還繼續唸著,「而且還跟你的仇人勾肩搭背,你的心一定更痛吧。」
「痛你的頭啦!」我給忠茂一個降龍十八拐,「你再繼續碎碎唸,保證下一個痛的人就是你。」
「沒關係啦!失戀在所難免嘛。」忠茂拍拍我的背,「要喝酒的話再找我,我很樂意奉陪。」
「你…」
我真後悔,沒把彩帶塞到他的嘴巴裡。
「欸!妳怎麼了?心情看起來不太好似的。」看到谷春樺依然一臉不悅,我實在很不習慣,所以我試著幫她打開話匣子。
「廢話!統一獅總冠軍戰連輸四場,我怎麼可能開心的起來。」春樺白了我一眼。
「至少妳最喜歡的高志綱冠軍戰打得還不錯呀!有三成以上的打擊率,很厲害呢!」我靈機一動,朝她最愛的偶像臉上貼金。
「對呀!我昨天有看到他上場打擊呢,他真的好帥喔!」春樺一副陶醉的模樣。
「會嗎?」我怎麼不覺得他帥?
「真的!他真的很帥!」一談到高志綱,春樺立刻充滿了元氣,「我還有拍了好幾張照片,下次帶給你看。」
「喔,好啊。對了,妳昨天有去現場看球嗎?」我裝作如無其事。
「有啊!誰叫你不跟我去看,我就找我朋友一起去了。」春樺聳聳肩,「可惜統一獅還是輸了,枉費我這麼賣力地幫它加油。」
朋友?是普通朋友?還是男朋友?
「輸了沒關係,至少統一獅的拼勁大家都看到了,每一場比賽的比數都緊咬不放,La new也會尊敬統一是個可敬的對手。」
「嗯,你說的真好,簡直可以去當球評了。」
「好說好說。」我雙手作揖,「像昨天的比賽,La new要不是在第9局才連下四分突破平手的僵局,我想鹿死誰手還很誰說。」
「對呀!差一點點就守住了,真可惜。」谷春樺突然話鋒一轉,「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?你昨天也有看比賽嗎?」
「對呀,我看緯來體育台轉播的。」我心虛。
「吼,幹嘛不一起去現場感受氣氛?這樣比較好玩呀!」春樺嘟著嘴,「可是你們男宿又沒有電視,你去哪裡看轉播?」
「呃…我是去…去男宿附近的簡餐店,去簡餐店看的!」我趕緊硬掰,「我去吃晚餐時,剛好看到老闆在看轉播,就邊吃邊看。」
「喔,原來如此。」春樺還是不太相信,「可是比賽完都超過九點半了,你在簡餐店吃晚餐吃那麼晚?」
「對呀!」我彷彿看見她的眼裡有殺氣,「老闆一直瞪著我,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,我硬是厚著臉皮,才好不容易把整場球賽看完的。」
「是喔。」春樺慢慢地把殺氣吸納回去。
正當我慶幸終於取得春樺的信任時,冷不防地,忠茂一掌拍在我右肩上。
「我好想睡覺喔!都是你害的啦!連夜趕車累死我了。」
「連夜趕車?」春樺立刻拔劍出鞘,「趕什麼車?」
「就小高啦!硬拉我去台南看棒球比賽!」我還來不及堵住忠茂的嘴,他已經劈哩啪啦一口氣全說了出來,「害我快要累死了!」
「沈-京-澧!」春樺用銳利的目光朝我砍了幾刀,「我再也不要理你了!」
語畢,春樺一個箭步衝出教室,留下我一個人,正死命地掐著忠茂的脖子。
他媽媽的!我今天不掐死你這大嘴巴,我就是王八!
(女人有時候在乎的,只是一個感覺罷了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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