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坦利故事屋--窮的只剩下，小說。

　　如果說我和愛子維持了一個多月的第一段戀情，絢爛的像個神話，那我們的第二段戀情，則短暫的像個笑話。
　　
　　因為這次更短，只撐了一個禮拜。



　　「小愛，我們明天下午一點半先去華納威秀看電影，之後再去101逛街，最後到我訂的餐廳吃晚餐，好不好？」在耶誕夜的前一天晚上，我一個人正興高采烈，對著話筒唸著一長串精心安排的計劃。
　　「喔，我知道了。」不同於我的自high，愛子倒是回答的很平淡，彷彿明天跟我過耶誕的人不是她，「王子，我們…一定…要過耶誕嗎？」
　　「當然啦！這是我們的第一個耶誕夜呢！當然得好好慶祝一下！」我還是high在雲端上，聽不見愛子語氣中的消沉，「那妳早點睡囉！我們明天下午一點半在A11館門口集合，bye！」
　　「bye。」


　　隔天中午，還不到一點半，我就迫不及待地出現在A11館門口，等著擁抱這既浪漫又讓人期待的約會。
　　冬天的太陽難得露出笑臉，和煦地照在信義區的街道上，耶誕節的氣氛感染了街上所有行人，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表情，甜到讓你覺得這世界已經不需要糖的存在。

　　我也是那幸福的行人其中之一。


　　盼著盼著，時間終於走到了約定好的一點三十分，然而愛子的身影，並沒有出現在迎面而來的人潮中。
　　「一定是她為了今天的耶誕約會，正在煩惱著該穿哪一套衣服，做什麼樣的打扮。」我這麼安慰著自己，並自我解嘲地搖搖頭笑著。
　　即使我印象中的愛子，是個從來不曾遲到過的準時寶寶。

　　我先走到了華納威秀的售票口，看了「火線交錯／Babel」的電影時刻表。
　　這是Brad Pitt跟Cate Blanchett共同領銜主演的電影，在前幾天深夜的電話裡，愛子無意間提到她一直很想看這部電影，所以我決定捨命陪君子。
　　雖然我比較想看的，是隔壁廳正在熱映的搞笑片「博物館驚魂夜／Night at the Museum」。

　　我想愛子可能還會再晚一點才會到，索性先排隊買兩張兩點四十才進場的電影票。


　　眼見排隊排完了，票也買完了，電影再過十分鐘就要開演了，愛子還是沒有出現在我的眼前。
　　「你撥的電話目前無法接通….」我已經撥了上百通電話了，還是只有無情語音小姐代替愛子回答了我。
　　我的心情愈來愈沉重，重到臉上的笑容已經掛不住我的沮喪，取代而之的只有神傷。


　　
　　她會在A11館前面等我嗎？

　　我捉著這最後一絲希望，迫不及待地衝到A11館門口。
　　然而，在那裡等著我的，依然只有失望。

　　為了應景，我今天穿了一件橘紅色的套頭毛衣和深綠色的牛仔褲，但從A11館的玻璃櫥窗反射出來的，卻是一整個藍色的我。
　　因為現在的我，正穿著一整身的憂鬱。


　　我繼續站在百貨公司門口，電影票被我收到了口袋，反正也不能再用了。
　　手中的N93已經快要被我撥到沒電，再這麼撥下去，我會想要殺了那個聲音沒有夾帶任何感情的語音小姐，所以我把它放回腰際。
　　
　　我無奈地看著手腕上的錶，已經三點半了，愛子還是沒有出現。

　　她一向是一個守時的人，所以她的爽約，一定會有她的原因。
　　現在已經離約定時間超過兩個小時了，我很清楚地知道，今天她是不會出現了，所以我只能無奈拿著兩張票根，走向愛駒的身邊。


　　A11館旁的人行街道上，向來有許多街頭藝人在當眾表演，有的會帶給大家目瞪口呆的表演，有的則會帶給大家悅耳動聽的情歌。
　　當我剛好走過一位街頭藝人的身邊，發現他正在唱著陳奕迅的情歌。

　　那是一首應景的耶誕節情歌，卻不是一首快樂的歌。
　　他唱進了我的心坎裡，卻讓我很想要海扁他一頓。


　　「Merry Merry Christmas，Lonely Lonely Christmas，
　　　想祝福不知該給誰，愛被我們打了死結。

　　　Lonely Lonely Christmas，Merry Merry Christmas，
　　　寫了卡片能寄給誰，心碎的像街上的紙屑。」



　　該死！這是陳奕迅的「聖誕結」，這種悲苦的情歌，誰叫你現在唱的！你以為只要歌詞裡有「聖誕」這兩個字就算應景嗎？
　　雖然四周圍觀的群眾紛紛送上熱烈的掌聲，還有不少情侶丟錢在他前面的罐子裡，我只在心裡對他比個根中指後，趕緊離開這個令人髮指的地方。



　　有句成語說的好，「物極必反」。
　　我等了愛子這麼久，浪費了兩張電影票，又聽到令我髮指的歌後，現在終於輪到沉默了一個下午的手機唱歌給我聽了。

　　「我想我會開始想念你，可是我剛剛才遇見了你，我懷疑這奇遇是個惡作劇…」

　　我一聽到王蘭茵的聲音，馬上整個人彈了起來，顧不得四周異樣的眼光，馬上用最快的速度把腰際的手機拔了起來。
　　就像日本的劍聖宮本武藏神速的拔劍術一樣。

　　「喂！小愛嗎？妳在哪裡？有沒有發生什麼事？我好想妳喔！」我在翻蓋接聽的同時，就立刻一股腦兒把心裡對愛子的擔心和想念說了出來。
　　「喂…學長，我是Donuts啦…」嚇！Donuts？怎麼會是妳？天啊！我怎麼老是在美女的面前出糗啊…「我…是打來跟你說…聖誕快樂的…」
　　「哦！妳也聖誕快樂。」雖然現在的心情跟快樂一點也沾不上邊，「學妹不好意思，我剛才失態了，請妳當做沒聽見，妳現在在哪裡狂歡呀？」

　　「沒有呀，我現在還在實驗室做實驗，是頤諼學姐叫我打電話來問候妳的。」頤諼？她在搞什麼鬼呀？叫Donuts特地打電話給我幹嘛？「不好意思打擾你約會了，那….我先掛囉！」
　　「沒關係，我現在也沒有在約會，要赴約的那個人突然搞失蹤了。」我苦笑著，也許是在人群裡孤單等愛子等了太久，突然很想聽到像Donuts這樣有溫暖的聲音，「那妳今晚呢？有什麼節目？」
　　「頤諼學姐找我跟她一起去吃火鍋，可是我不想當電燈泡，所以我推掉了。」我可以想像的到Donuts吐著舌頭俏皮的表情，「今天應該還是回家吃吧，那…學長…你呢？」

　　「我？別提了，本來有火雞大餐的，現在那隻火雞應該在一邊放煙火一邊流著眼淚，慶幸著自己不用被殺了。」上帝啊！求您看在我饒了火雞一命，您就高抬貴手讓愛子出現吧！
　　「喔…學長，怎麼會這樣，發生了什麼事了？」妳問我，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，「咦？學長，手機好像有雜音，是不是你有插撥？」
　　「是嗎？我聽聽看。」我聽到Donuts的疑問，把聽筒貼近耳朵，「咦？好像真的有插撥哦！妳要等我接嗎？」
　　「沒關係，學長，你接吧！」Donuts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，「那可能是愛子打來的，我不打擾你們了，先去忙了，聖誕快樂。」
　　「嗯！妳也聖誕快樂。」

　　Donuts很善良，善良的叫人疼惜，即使最後的話語帶著濃濃的不捨與醋意，她還是不會忘記給我祝福。
　　只是當時的我，並沒有心思去認真感受她的善良，我趕緊按下通話鍵，期待在電話的另一頭，會是讓我望穿秋水的愛子。


　　「喂！偶像哦！我特地打來問你約會約的怎麼樣啦！今天的浪漫攻勢還算成功吧？」事事豈能盡如人意，打電話來的，是正要準備出門跟女友共渡聖誕夜的Savant。
　　「約會？！約你個大頭鬼啦！人都沒有出現我要怎麼約會！」說話的同時，我比起了中指再一次表達心中的忿怒，即使Savant並看不到。
　　「啊？上萬塊錢的浪漫她竟然沒看到？！虧我還跟你討論了這麼久。」我想這時候Savant也一定會很有默契跟我一起比著中指，「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？你還要繼續等下去嗎？」

　　「不了，再等下去我就要變成石像了。」我搖搖頭，「對了！Savant，你趕快幫我打電話去加美花坊，叫他們別把花送去，我等一下自己過去拿，還有再幫我一個忙，打去餐廳幫我取消掉今天的晚餐，拜託拜託！」
　　「你等一下要自己過去拿花？還有取消晚餐？喔！我知道了。」Savant見我這麼沮喪，也沒空跟我哈拉，很快就答應了。


　　「餐廳幫你cancel掉了，不過他們說訂金沒辦法退，你可以在一個月內過去用餐抵扣金額，至於花店也打去幫你說了。」很快地五分鐘後，Savant就辦完了我交待的所有事情，「對了，偶像，你去拿花做什麼？」
　　「我也不知道，總比被送去餐廳白白浪費掉好吧！」我無奈聳聳肩，「我想拿去實驗室分送頤諼跟Donuts好了，順便祝她們聖誕快樂。」
　　「這麼可惜，早知道我幫你拿去送給我女朋友就好了。」Savant打趣說著。
　　「去你的！我要去拿花了，懶的跟你說，bye！」還沒等Savant回話，我就掛掉了。



　　我走到愛駒身邊，正想戴上安全帽時，突然間，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。

　　「王子…你…還在…這裡…等我呀？」

　　
　　我不需要轉過身，就知道那是讓我等到心痛的愛子。
　　我很想立刻轉過身抱住她，但飄在耳際的話語裡，那頻率依舊熟悉，卻聽不見摻有任何的情感，取而代之的，是夾帶著濃濃的無奈，讓原本就快要痛到爆炸的心，又更加劇烈的疼著。
　　死愛面子的我強忍著心痛，故作輕鬆地轉過身，用力地擠出了微笑送給她，也把手邊陪了我一整個下午的巧克力遞給她，只選擇把悲傷留在身邊。

　　「妳…沒事吧！」我和愛子對望了好幾分鐘，終於打破了沈默。
　　「沒事，抱歉讓你等到現在。」愛子低聲地說著愧疚，即使無奈的成分還是比愧疚多出很多很多。
　　「我想，妳會這麼做，一定會有妳的原因，我不會怪妳。」我輕呼了一口氣，淡淡地說著，「等妳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，好嗎？」

　　「嗯…我會的，那…你現在…要去哪裡？」
　　「我要去拿原本要送到餐廳的玫瑰花，妳要一起去嗎？」
　　「嗯，那是要給我的花呀！當然要去拿。」愛子終於勉強地笑了。


　　我載愛子到加美花坊拿完花後，又載她回到了她家。
　　愛子上樓前，雙手環抱著包了好大一把的玫瑰花，轉過頭對我輕輕地笑了一下，接著冷不防的，在我右臉頰留下了一吻。
　　我還沒回過神來，她已經搭上了電梯，只留下我摸著右臉頰發呆。



　　在那天夜晚，當全世界的人都在假借著替耶穌慶生之名，行狂歡之實，只有兩個被情所困的傻瓜，在電話裡流著眼淚互道再見。


　　我才明白，她下午留下的那一吻，是真正的「Goodbye kiss」。



（如果我把Goodbye kiss還給妳，是否可以選擇不要分離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