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坦利故事屋--窮的只剩下，小說。

　　Savant是個人來瘋的人，一開始借我錢的時候還心不甘情不願，後來竟然討論的比我還要興高采烈，好像跟愛子出去過聖誕的人是他不是我。


　　
　　我和他討論了一整夜，找遍了整個網路上相關的餐廳討論區，列出一系列有耶誕大餐的餐廳名單，就等著天亮後打電話去訂位。
　　「我跟你說，這耶誕大餐通常幾個禮拜前就得訂了，你現在還剩下不到一個禮拜，等於是在跟時間賽跑，所以要儘快打電話去訂位。」 Savant如此說。

　　事實證明Savant說的果然沒錯，等到我硬撐著沉重的眼皮等到天亮，趕快挨家挨戶打電話去訂位，結果從名單上第一家一路打到了最後一家餐廳，竟然都沒有人願意大發慈悲，擠出兩個小小的位子給我和愛子。
　　「等等！先生！不好意思，我剛才搞錯了，還剩下一張桌子，不過是比較靠近洗手間的，你還需要嗎？」當我失望地想要狠狠掛上電話時，電話的聽筒終於傳來了令人振奮的聲音。

　　那是名單上的最後一家餐廳，位於敦化南路遠企大樓一樓的好萊塢餐廳，是一家光聽它名字跟座落地點就貴得讓我不禁頭疼的餐廳。
　　貴雖貴，但當時的我連僅存的一點判斷力跟克制力也沒有，當然毫不思索答應了。
　　
　　「對了！先生，您必須在一個星期前匯一半的訂金給我們，我們才能幫您保留座位哦！」什麼？還沒吃東西就要先給你錢？你果然是一家令人髮指的餐廳，「現在已經剩下不到一個星期了，所以你必須在中午以前匯錢過來，一共是１７００元，之後再把收據傳真到我們公司，才能算完成訂位的動作。」

　　去你的！怎麼訂個餐廳也要這麼麻煩？我該不會是打到了詐騙電話了吧？

　　我低下頭再把電話號碼check一遍，這是我的字跡，所以應該沒有抄錯，如果是Savant抄的才會讓人懷疑。
　　然而就算是抄錯，我也只能自認倒楣，畢竟只剩這一家餐廳有空位，沒有其他選擇的我，也只好硬著頭皮把死馬當活馬醫。
　　我掛上電話後，硬把正在好夢方酣的Savant死拖活拖強拉到郵局轉帳，再衝到７－１１傳真收據，最後打電話到餐廳確認他們已經收到了傳真，才總算完成了第一件工作。



　　接下來，就是第二件工作，訂玫瑰花。


　　「我跟你說，玫瑰花有三個時節的價錢會飆漲，一是西洋情人節，二是中國情人節，三是聖誕節，你要有心理準備。」Savant拍拍我的肩，語重心長地說著，「去年耶誕節前兩個禮拜，我花了快三千塊才只訂到十朵玫瑰花，聽說今年原物料上漲的更厲害，你自己好自為之。」

　　跟琍均在一起的三年裡，我從來沒買過花送她，而一向對我百依百順的她，也不曾有過任何的埋怨。
　　所以從來沒上過花店的我，並沒有把Savant的話放在心裡，直到我生平第一次踏進花店，我才知道Savant說的其實還算是客氣了。

　　「先生，你要訂花嗎？那你的預算是多少？」小姐一邊忙著將滿坑滿谷的花打包，一邊頭也不抬地問著我，「三千塊哦？那你要買玫瑰花嗎？要大朵的嗎？」
　　「對，我要深紅色的，大朵的。」廢話！我當然要大朵的，最鮮豔的那種，才能配得上愛子的美麗呀！
　　「那你只能買８朵哦！」小姐的頭始終沒有抬起來過，彷彿是機械式的回答，「你要付現嗎？要什麼時候拿花？」

　　什麼？８朵？妳在跟我開玩笑嗎？我不是拿三百塊，是拿三千塊錢欸！

　　雖然我很想罵髒話，但是聽她的口氣應該不是在跟我開玩笑，我只好乖乖地把Savant借我的三千塊給吐了出來，再請她包裝好後，在聖誕夜那天直接送到餐廳去。

　　「看吧！我就跟你說過，到了耶誕節千元大鈔就要當百元大鈔用，這下子果然血淋淋地證實了。」Savant洋洋得意地說著，「而且玫瑰花愈到耶誕節愈貴，只要過了耶誕夜他們這些不肖的商人就沒得撈了，當然要對你們這種人狠狠地敲一筆。」
　　聽Savant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，我只好伸出中指，來表示對他的讚同。



　　最後，就是一切罪惡的源頭，也就是那只點睛品的戒指。


　　「先生，你真識貨，這是我們專櫃昨天才進的新品，而且只有一只，錯過就沒有囉！」櫃台小姐很熟練地拿著鑰匙打開玻璃櫥窗，拿出了這只綴著蜻蜓的純金戒指。
　　我其實很想對她罵髒話，因為她前幾天才剛對我跟愛子說過同樣的話。

　　最好這只戒指是昨天才進的新品啦！那我們那天看到的是什麼？

　　我仔細地把戒指拿到眼前看了幾眼，確定就是愛子愛不釋手的那只後，我就吩付小姐幫我包起來了。
　　「謝謝惠顧！先生，你好像很眼熟哦！是不是曾經在哪見過？」小姐一邊把戒指包起來，一邊笑吟吟地問著，我只好勉強對專櫃小姐擠出了笑臉。

　　妳放心，妳以後有好一陣子都不會再見到我了，所以我也沒有回答妳這個問題的必要。


　　因為我就快要破產了。


　　「哇銬！這只戒指要五千多？！」刷卡的是Savant，他拿著簽單不可思議地驚呼著，「小朱，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，這筆錢你下個月一定要還我，不然我就得喝西北風去了。」
　　「好啦！我待會就會上網把這支N73手機拍賣掉，把之前的那支N93拿出來用，這樣子就會有一萬多塊可以還你了。」喝西北風好呀！這樣也不用會怕變胖，反正現在是冬天，也不愁沒有西北風可以喝。
　　「哼！這還差不多！」Savant突然靈機一動，我彷彿在他頭上看到了一顆電燈泡，「對了！我跟你說，就這樣送戒指給愛子太老套了，我們來玩點新花樣！」
　　「新花樣？什麼意思？」

　　Savant故作神秘，拉著我來到了百貨公司的地下二樓Mary’s 巧克力專櫃，左挑右選後，買了一盒巧克力
　　「幹嘛買巧克力？你嫌我還不夠窮嗎？」我強烈懷疑Savant在對破產的我落井下石，企圖放上最後一根稻草想壓死我這隻駱駝。

　　「你這笨蛋！光就這樣把戒指送給她多無聊呀！要花點巧思！」Savant用力敲著我的頭，「你不是想要耍浪漫？你看，我們如果先把這盒巧克力的中間挖一個洞，再把戒指放進去，然後再包裝的漂漂亮亮，這樣她打開巧克力時就會看到意外的驚喜啦！這樣不是很棒嗎？！」
　　你看吧！我就說他是人來瘋，想的比我還多。



　　「萬事俱備，只欠東風」，待一切準備就緒，現在只等愛子上鈎…不對！只等愛子答應我的邀約了。



　　「小…愛！耶誕夜晚上….有空嗎？我…想要請妳…吃頓飯。」奇怪？我又不是第一次打電話給愛子，幹嘛聲音抖成這樣子。
　　「幹嘛請我吃飯？不過就是耶誕夜嘛！我們還是跟以前一樣各付各的，隨便找一家小吃店吃一吃就好啦！」這就是愛子特別的地方，她堅持每次出去都要go dutch，這點堅持也讓還是窮學生的我愛死她了。
　　「沒關係啦！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過耶誕節呢！當然得好好紀念一下。」不然我那一萬多塊就白花了，「好嗎？」

　　
　　愛子遲疑了好一會兒，我的心也跟著她的默不作聲而停止跳動。
　　直到過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，她的聲音才輕輕地從話筒另一端傳了過來。　　
　　「嗯，好呀。」愛子的口氣很平淡，彷彿耶誕夜並不值得慶祝一樣。



　　「耶！太好了！那我們就這麼說定囉！」聽到愛子的答案，我立刻被喜悅沖昏了頭，並沒有發現愛子的話語中，似乎還藏了些什麼。



（用錢堆砌出來的浪漫，不一定就能換回幸福的期盼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