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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也許是幾個月,也許是幾年,我會再次戴上你送的戒指,回到你的身邊,那代表我已經從愛情裡重生,再一次選擇了你。」


  那是愛子在ptt寄給我的第一封信,同時也是最後一封信。
  在那封信裡,我一直記得這句話,也是信裡唯一濺起我一絲希望的浪花。

  希望愈大,失望也會愈大,所以我一直不敢把這個字句無限的放大。
  我把這個希望深深地埋在心底,期待會有那麼一天,我能夠再次微笑著,拾起這微酸的甜蜜。

  而如今,愛子就笑盈盈地坐在我的面前,幫我打開了記憶的抽屜,實現了她曾寫下的字句,也喚起了我對她曾有過的刻骨銘心。



  「先生,請問你要點餐了嗎?」
  「嗯,我要一份紅燒牛腩,她要一份糖醋雞柳,附餐要一杯冰咖啡和一杯熱紅茶,對了!麻煩附餐的飲料先上,可以嗎?」
  「好的,沒問題。」


  冰咖啡才剛送上來,我就趕緊喝了好大一口。
  遇到剛才那種令我冷汗直流的事,我光是腦細胞就不知道死了幾百萬個,體內的水分也隨著緊張的情緒全蒸發乾了。
  再不快點補充點水分,深怕在下一秒,我就會乾枯渴死在愛子面前。

  喝光冰咖啡的我,依然全身汗流浹背,毛細孔也拼命地張開,就像我從沒闔過的下巴一樣。
  奇怪,現在明明是一月底,我怎麼還是全身冒汗?


  想想也是,遇見剛才那種尷尬的場面,任誰都會無法招架,更何況我和Donuts的愛情才剛萌芽,就這麼硬生生地被愛子一腳踩爛,更讓我覺得對不起學妹。

  不!不對。
  真正說起來,踩爛的這一腳我也有份,是我自己急著給Donuts一個答案,才會給Donuts一個好大好大的美夢,卻又無意間地拿針戳破了它。
  想到這裡,我的心又痛了一下,所以我下意識地要從身後拿出筆和筆記本,才發現此刻自己早已不在東京,而在是坐在愛子的面前。
  

  「怎麼了?你在找什麼嗎?」愛子笑著問我。
  現在的她,笑容真的好甜,和之前哭得柔腸寸斷的模樣完全不一樣,我不禁想起Donuts陽光般的笑容,心又不自覺地痛了一下。
  「沒事,沒什麼。」我對愛子吐著舌頭,裝作若無其事。


  我和愛子離開生化所後,就來到中研院內的西餐廳吃午餐。
  其實我並不餓,經過剛才的一陣兵荒馬亂後,我更沒胃口,不過愛子吵著要我帶她去吃飯,我還是一樣沒辦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,所以我帶著她來到了這裡。

  「對了!你還沒告訴我,為什麼這幾天找你都直接轉進語音信箱?」吃完飯後,愛子一邊喝著熱紅茶,一邊嘟著嘴抱怨著,「你是因為沒交錢?還是你的N93壞了?害人家一直找不到你,嚇死我了!」
  「對不起嘛!我上個禮拜去東京玩了五天四夜,我沒有辦國際漫遊,也還沒換成三G的門號,所以在那裡是收不到訊號的。」


  講到這裡,我的心又痛了一下。
  奇怪!我現在痛的程度,怎麼比在東京想念愛子時,還更有過之而無不及?


  「哇!去東京玩耶!真好!你怎麼可以不等我,就自己偷偷跑去!」愛子軟性地抗議著,「你是跟誰去?去了哪裡地方呀?」
  「我是跟實驗室的朋友去的。」我刻意地避開了Donuts的名字,避免不小心打翻愛子的醋桶,「我們一共去了迪士尼、明治神宮、竹下通、表參道、淺草、台場跟上野這些地方,真的還滿好玩,難怪妳會那麼喜歡東京。」
  
  雖然我沒有說出Donuts的名字,卻還是不由自主地,在腦海裡浮現她的影像。
  隨著我扳著手指數著那些東京的地名,每拗下一根手指頭,我就會想起在那個地方和Donuts的甜蜜回憶,心也跟著一次又一次的刺痛著。

  話說回來,我這麼狠狠傷了Donuts的心,不知道她現在怎麼了…

  「嘿!你說的這些地方,我都曾經去過呢!」說著說著,愛子也握緊了我的手,「你怎麼會突然想要去東京?是不是因為太想念我,所以跑去那裡找我留下的足跡?」
  「是呀是呀!」我心虛地回答著,我實在是沒辦法一直在愛子面前撒謊,只好趕緊試著轉移話題,「對了!愛子,妳今天怎麼會突然來找我?」
 
  「吼!這還用問?」愛子故作生氣地表情,把左手舉起放在我的眼前,「你沒有看到嗎?我已經給了你答案了呢!」
  「我有看到呀。」就是因為我有看到,所以我才打消追回Donuts的念頭,想到這裡,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,「可是…妳怎麼會突然戴上這只戒指?」
  「怎麼了?」愛子看了一下左手,「不好看嗎?」
  「不!很好看,真的很好看。只是…妳…戴上這支戒指,不會再次想起那個王八蛋嗎?」


  話才一出口,我立即摀住嘴巴。
  該死!都怪我常常罵阿梓是「王八蛋」罵得太順口,竟然忘記在愛子面前改口。


  「王八蛋?!」愛子愣了一下,隨即哈哈大笑,「哈哈哈!你是說阿梓嗎?罵的好,我以後也叫他王八蛋好了,哈哈哈…」
  我看著愛子的反應,雖然稍微感到寬心,但還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,不知道愛子在笑些什麼。

  「放心!我既然會戴上這只戒指,就代表我真的想通了。」愛子似乎看見我眼裡的疑惑,伸手摸著我的頭,「還是你不相信我?覺得我會再一次離開你?」
  「不,不是。」我趕緊跟著握住愛子的手,突然發現她的手好燙,「我相信妳,只是…妳能告訴我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?」

  「嗯。」愛子點點頭,「你知道嗎?在耶誕節過後,我向實驗室的老闆請了兩個星期的假,連學校的課也沒去上,就這麼一個人坐在家裡發呆。因為我又再一次傷了你的心,而且是這麼深愛著我的你,所以我真的很自責,很難過,難過地沒有多餘的心力再去做任何事情。」
  「真的嗎?」聽到愛子這麼說,我可以想像那個畫面,因為當時的我,也是和她一樣無助失落。
  「那時候的我,一整天都坐在床上,兩眼無神,空洞地在我們的回憶裡徘徊遊盪,連我爸媽看了都嚇一跳,以為我被你欺負了,直嚷著說要找你算帳。」愛子笑著捏著我的臉頰,「他們還以為我像余天的兒子參加快樂星期天後一樣,得了喪心病狂,一直追問我你的電話,害我當時還真是又好氣又好笑。」
  「呵!」我也跟著笑了出來。

  拜託!伯父伯母,我哪有對你們家寶貝女兒做什麼事!疼她都來不及了!

  「後來,我好不容易才整理好情緒,勉強K了幾天的書,準備應付期末考。」愛子繼續說著,「誰知道考完後,我也跟著生了一場大病,只好又得向實驗室請了一個星期的假,直到上個禮拜才勉強好了一些。」
  「還好,妳是在考完才生病,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!」聽到愛子這麼說,我不禁眉頭深鎖,連忙安撫愛子。


  難怪!我在電梯門口看見愛子時,發現她的臉頰略顯凹陷,整個人也跟著瘦了好大一圈,原來是因為生了一場大病。
  還好,病魔沒把愛子帶離我身邊,我才能得償所望,看見愛子戴上戒指坐在我身旁。

  想到這,我又再次握緊愛子的手,卻還是覺得她的手異常地燙。


  「你知道嗎?我那幾天一直發高燒不退,最高記錄曾量到39.8度喔!」聽愛子這麼說,我也跟著捏了一把冷汗,「我那幾天只能躺在床上,什麼事也沒辦法做,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,我甚至還差點悲觀地認為,我就快要孤苦伶仃地離開人間了呢!」
  「不會吧?!那怎麼辦?」我下意識地拿起水杯,喝了口水,緩和自己的緊張情緒,卻忘了現在愛子正好端端地坐在我面前。

  「我那時候真的很痛苦,很難受,腦袋好像被放在微波爐裡加熱一樣,隨時在下一秒就會炸開。」是我的錯覺嗎?我怎麼覺得愛子的臉色還是很蒼白?「還好,在我痛得飆出一堆眼淚時,卻一直有個影像,一個很清楚的影像,告訴我一定要撐下去,我才能夠熬了過來。」
  「影像?那是什麼影像?」這麼神奇?!簡直比觀世音菩薩還要厲害!讓我很想膜拜膜拜。


  「你。」愛子湊過臉來,冷不防親了我的臉頰,「就是你。」
  「我?」我突然呆住了,卻不知是因為這個答案,還是因為愛子的吻。


  而且…愛子的這個吻好燙,她的病真的好了嗎?


  「沒錯,就是你。」愛子認真地看著我,那深情款款的眼神,是我不曾見過的愛子,「我一直看見你的笑臉,聽見你的溫柔,耐心地呵護著我,細心地照顧著我,在最痛苦失落的時候,我的心中,就只有王子你一個,所以我才真正的確定,我好愛你,真的好愛你。」
  「嗯,我也是。」我第一次聽見愛子當面說出「愛我」的話,卻沒辦法也用「我愛妳」這三個字來回應她。


  我…到底在猶豫什麼?


  「所以,我好想見你一面,告訴你心中的話,也告訴你我最後的決定。」愛子輕啜一小口紅茶,「在上星期我回到實驗室後,我就一直打電話給你,甚至一天打了十幾次,卻都一直沒人接,害我好心急,還以為你不想理我了,幸好今天總算看到你,真是謝天謝地。」
  「對不起嘛!我昨天晚上才回來台灣,所以沒接到妳的電話。」我愧疚地說著,「我也是今天早上開機時,才看到妳打了54通的電話,還有妳昨晚傳的那通簡訊,讓妳這麼著急,真的很對不起。」

  「沒關係,只要能看到你,我就已經很高興了!」愛子甜甜地笑著,「王子,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,好嗎?」
  「嗯。我很高興能夠再一次的看見妳,更高興妳戴上了這只戒指回到我身邊。」雖然我還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,但是還是出自本能地,無法拒絕愛子任何要求,「謝謝妳給我這個機會,我會一直陪著妳的,唔!呃…」


  說到這,我停了下來。

  才在昨天,我在上野公園的櫻花樹下對著Donuts說過這句話,而現在,我卻又重覆了這句話,只是對象換成了愛子。
  該死!我怎麼會是這種濫情的人!


  「呵!能夠聽到你這麼說,我真的很開心。」愛子似乎沒發現我的異樣,用力地握緊我的手,我卻發現她的手又更燙了,「對不起,我的頭有點暈,肩膀能借我靠一下嗎?」
  「嗯!沒問題。」我把位子挪得更靠近愛子一些,「愛子,妳的身體真的好了嗎?」
  「好了,我只是有點累,休息一下就沒事了。」愛子對我笑了一下,隨即靠在我的肩膀上。


  今天中午電梯前,愛子在Donuts和頤諼面前抱住我的尷尬場面,我自始至終都是脹紅著臉,再加上急著要向Donuts解釋些什麼,所以沒注意到愛子的體溫,原來一直高的嚇人。
  直到來到了餐廳,我才漸漸地發現愛子的臉色差的可以,聲音也沒有以往的清脆悅耳,而她靠在我身上的這一刻,我更是被她近乎沸騰的體溫嚇到。



  「愛子,妳真的沒事嗎?」我摸摸她的額頭,差點懷疑可以拿來煎蛋了。
  「我沒事…王子…能見到你…我真的好高興…」愛子說著說著,聲音也愈來愈小,「我好想你…真的好想你…」



(我說不出我愛妳,是因為我的心裡,不是只有妳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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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stanley03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6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