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坦利故事屋--窮的只剩下，小說。

　　


　　「喂！你最近這一個月怎麼都是黑眼圈？而且好像愈來愈嚴重了？」春樺一邊翻著實驗手冊，一邊好奇問著我，「是不是什麼瑪麗亞的看太多了？」
　　「哪有？」嚇！妳怎麼會知道什麼瑪麗亞？「我會黑眼圈，還不都是妳害的。」
　　「我？關我什麼事？」


　　
　　一樣的實驗課，一樣的教室，一樣的重型機車助教。
　　當然，也是一樣的組別，一樣的傷痕累累，一樣的「四不一沒有」。

　　只是，完全不一樣的心情。


　　也不知道為什麼，我愈來愈享受每個禮拜普物加物化六個小時的實驗課的到來。
　　以往讓我覺得很煩悶的空間，我卻甘之如飴，以往讓我覺得很煩人的身影，也早已被我用另一種手心盜汗的感覺給覆蓋。

　　那感覺，似乎就叫作，引頸期盼。



　　「對了，下一個步驟是什麼？」

　　咦？我怎麼會這麼客氣？
　　如果是上學期的我，應該是「喂！下一個步驟咧？還發什麼呆啊！」，外加殺氣騰騰的白眼一枚，只差沒有凌空飛踢過去。


　　「把樣品拿去離心半個小時。」春樺輕輕戳著我，「喂！快點啦！你還沒告訴我，你黑眼圈關我什麼事？」
　　「還不是因為妳寄了那麼恐怖的照片給忠茂，而且更要命的，是他竟然還把那張照片設成了電腦桌布，再加上他睡覺都不關機的，害我半夜起床上廁所時都會被嚇到。」
　　「噓！小聲點。」春樺趕緊壓低音量，「我是趁小連敷面膜時偷偷照的，要是被她知道我寄給你們，她一定會殺了我。」

　　「早知道會是那麼驚悚的照片，當初我就不要出那個餿主意了。」真是自食惡果，「前幾天我甚至夢到連戰對我發獅吼功，妳說，我怎麼可能會睡的好。」
　　「哈哈哈！說的也是。」春樺摀著嘴偷笑，「不瞞您說，我有時候在宿舍也常會被她嚇一跳，她常常就是這樣敷著面膜到處跑來跑去，難怪皮膚會這麼好。」

　　「那是因為上帝是公平的吧。」不然她就沒別的優點了，「總之，妳得再寄別張照片給忠茂，不然我遲早會被嚇死。」
　　「可是…這好像有點難欸…」春樺面有難色，「要是她問我拍照片做什麼用的，我要怎麼回答？」
　　「呃，說的也是。」這倒是挺棘手的，「都是那該死的忠茂，哪個人不喜歡，偏偏喜歡上小連，如果他喜歡的是奶茶還是謝金燕就好了。」

　　「呵！青菜蘿蔔各有所好嘛。」春樺微微一笑，「說不定小連就是他的女神啊，就像你喜歡志玲姐姐一樣。」
　　「拜託！等級也差太多了吧？」拿小連跟志玲姐姐比？別侮辱了我的志玲姐姐。
　　「這你就不懂了，不管小連在別人的眼裡是美是醜，那都不重要，只要忠茂喜歡就好了。」春樺若有所思地說著，「畢竟情人眼裡出西施嘛。」
　　「唔，說的也是。」還好我不是吃這種重口味的。


　　「對了！說到情人眼裡出西施，有部電影就叫這個名字喔！你看過嗎？」該死！明明好端端的，怎麼會扯到電影來？「那部電影真的很好笑喔！而且Gwyneth Paltrow還在裡頭不計形象的裝肥呢！真不愧是金獎影后。」
　　「對了！下一個步驟是什麼？」我趕緊轉移話題。
　　「什麼下一個步驟？光顧著哈啦，我們都還沒離心呢！」春樺指著離心機，「小高，你怪怪的喔，怎麼每次一提到電影，你就一直扯東扯西的？」

　　「我哪有！」我趕緊把樣品放進離心機，「啊！我的肚子突然好疼，我得先去上個廁所先，離心機就麻煩妳顧一下了。」
　　「喂！小高…」還沒得春樺回話，我已經三步併作兩步，飛也似地逃離這個尷尬的現場。


　　就像這樣，不論是聊八卦，還是聊瑪麗亞，只要是其他的話題，我都能跟春樺有說有笑，和上學期有一搭沒一搭的情況完全不同。
　　但偏偏一扯上電影，我這個死結就是解不開，只要還找不到那張票根的一天，我永遠都得作好隨時尿遁的心理準備。


　　在實驗課是這樣，在壘球隊，也是一樣。
　　
　　我往返廁所之頻繁，連阿Le都誤以為我膀胱無力或腎虧。有一天，他惺惺相惜地拍著我的肩膀，搖搖頭嘆口氣。
　　「年紀輕輕腰子就這麼差，以後年紀大了那還得了，來，麥貢學長攏嘸照顧你，我現在就報呼你栽，這裡有一帖藥聽說很有效，你拿去中藥房抓來吃吧。」
　　「喔，謝謝學長。」算了，我也懶的解釋。

　　「不客氣，查埔人最重要的就是腎，你馬子以後能不能幸福，就看這一帖子。」阿Le語重心長地說著。
　　「嗯。」我真的懶得解釋，只好隨手把藥方放進口袋，「咦？學長，你怎麼會隨身攜帶這帖藥方？難道你…」
　　「咳咳咳…」學長突然嗆到，「別亂猜，那是我老爸的妻舅的四嬸的外甥的乾弟弟要用的啦。」
　　「喔。」我如果信你，我就是王八。



　　開學過了一個月後，很快的，春假已經在向我們招手。

　　提早結束寒假的我，以為可以用這寶貴的春假，好好地補償魔獸一番，誰知道小Bu與阿Le以準備五月初的農院盃為由，希望大家能共體時艱，一同犧牲假期留在學校進行特訓。
　　我只好含淚跟魔獸道別，投入另外一堆禽獸的懷抱。


　　好一個陽光普照，萬里無雲的好天氣，不但是個適合踏青的好日子，也是個他媽媽的適合練球的好日子。
　　原本應該盡情在草地上奔跑，渾灑汗水追逐壘球的我，此刻卻只能晾在一旁，拿著球棒猛揮空氣。

　　
　　「小胖！你去練習守備，尤其是接滾地球，記得要把重心蹲低一點，才不會每次都火車過山洞。」
　　「勇哥！你每次接高飛球落點判斷都有很大的問題，給我練習接飛球去，小蔡，你去負責打飛球給他接。」
　　「黑瓜！你的傳球不行，每次傳到一壘都是萬曼抖（註：滾地球），這樣子會影響你傳球的準度和速度，不但一壘手不好接，也容易讓打者趁機上壘，你先去做重量訓練鍛練你的臂力，然後找阿Le學長練習傳球。」

　　小Bu針對每個球員的缺失，一個個安排練習的菜單。
　　瞧他說的頭頭是道，講得一嘴好球，難怪會是球隊的隊長。


　　「至於你...」小Bu走到我的面前，對我笑了一下，「去練習揮棒，自己去抓揮棒的感覺，沒有揮五百下不准停！」
　　「什麼？揮棒？」等一下！我沒有聽錯吧？
　　「懷疑呀？！叫你揮棒就揮棒！廢話那麼多。」小Bu轉頭交待春樺，「經理，妳好好盯著他，他如果少揮一下，明天就自動變成六百下。」
　　「是。」春樺點點頭。


　　他媽媽的！老子來這裡，可不是來揮空氣的！
　　我明明是來這裡打壘球的！為什麼要像個白痴一樣揮空氣揮個不停？
　　我也想跟其他人一樣玩接球守備，或是打擊練習也行，才不是像現在這樣，一點努力的目標和價值都不知道在哪裡。


　　「春樺，我揮幾下了？」應該已經一千多下了吧？
　　「還有三百多下呢，趕快繼續加油吧！」春樺亮出手中的計數器，「小高，你別看小Bu好像吊兒啷噹的，他聽說已經是校隊的隊長兼先發第四棒，他會這樣吩咐你，一定是有原因的。」
　　「是嗎？我看他只是忌妒我五千公尺跑的比他快吧。」我忿忿不平地說著。
　　「會嗎？他應該不是這種人吧。」春樺露出心疼地表情，「你還好嗎？要不要我去幫你求情，叫他讓你少揮幾下？」

　　「不行！就算是春樺求我也沒用。」小Bu突然從後頭冒出來，「自己的屁股自己擦，不要只想靠別人來幫忙。」
　　「我才沒有要她幫我！」我不自覺提高了音調，「我自己會搞定。」
　　「你會這樣想當然最好。」小Bu點點頭，「不過，我猜你八成會以為我叫你揮空棒，只是在忌妒你五千公尺跑的比我快。」

　　本來就是！瞎子都看的出來！

　　「這樣好了，你敢不敢跟我比賽？」小Bu低頭想了一下，隨即拍拍我的肩膀，「如果你贏了，你不但可以不用練，而且我隊長的位置直接給你當也沒關係，但是如果你輸了，就他媽的給我揮一千下，別給我廢話那麼多！」
　　「比就比，誰怕誰！」拎背是棒球員出身的，才不會怕輸給你，「要比什麼隨便你。」
　　「好，那我們就來比這個。」小Bu拎起手邊的球棒。



　　「我們來比球場上最重要的，打擊。」


　　

（一知半解的人，總會有特別多的抱怨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