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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籃球場上有朋友相挺,也是件很棒的事。

  尤其是默契很好的隊友。

 

 

  只可惜現在的他,是被臨時叫去湊人數打三對三鬥牛的,別說是默契了,連面孔也不一定能記得住。

  所以,球技明顯比其他人高出不止一截的他,在球場上並沒有像想像中的佔盡優勢,而是只能邊打邊和隊友溝通,試著指揮他們的走位和卡位,並私下設定一些簡單的暗號和戰術,盡可能在短時間之內,把「默契」這兩個字拼湊出來。

 

 

  然而,如果默契這麼簡單就可以生的出來,天底下就不會有這麼多對怨偶了。

  打籃球也是一樣。

 

 

  傳球飛到場外,互相卡位錯守,補防不夠確實,這種沒有默契而產生的非受迫性失誤,一而再再而三地,在他的隊伍中重複上演著。再加上這些小朋友球技不夠純熟又愛耍球,不是No look pass後,球突然出現在敵隊手中;就是一堆跨下左右花式運球,卻老是錯過最佳的傳球時機。

面對這些小鬼只顧耍帥的無厘頭作風,坐在場下幫他加油的我,早就因為一次次的失誤而失去了耐性,差點連「人之初,性本善」都罵出來了。

  相較於沒耐心的我,持續在場上奮戰不懈的他,卻只是聳聳肩微微一笑,小跑步到場外把球給撿了回來,再順便拍拍隊友的肩膀,笑著說句「No mind」後,就會站好防守的位置壓低重心紮好馬步,繼續面對下一次的挑戰。

 

 

我想,他一定是很熱愛籃球,才會對它有這麼深的包容和耐心吧。

 

 

  「怎麼了?」流了滿身大汗的他,拿著毛巾正在擦汗,一屁股坐在我的身旁,「在發呆啊,不是說好要幫我加油嗎?」

  「我哪有發呆!」我對他柔性抗議,「我可是很認真地看你的比賽呢!」

  「真的嗎?」他笑了笑,「那妳說,剛才一共打了五場比賽,比數分別是多少?」

  「很簡單呀,結果都一樣。」想考我,這題目也出的太容易了,來點有挑戰性的吧,「你的隊五連勝,比數都是6:5,對吧。」

 

  「厲害厲害!竟然記得這麼清楚。」他雙手抱拳,「閣下果然好記性。」

  「好說好說。」我笑著拱手作揖,「而且我還發現,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強,一點也不呷意輸球的感覺。」

  「有嗎?我人這麼隨和。」他用力擠出個笑臉,和他平時自信的笑容大異其趣,害我忍不住發噱,「何以見得?」

 

 

 

 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,他和隊友之間明明沒有默契可言,卻又沒天理地拉出一波五連勝的高潮,這其中的最大關鍵,就在於他那永不服輸的個性。

 

  在比賽的初期,他會盡量力求團隊合作,不強出風頭,想辦法透過不斷的跑動和站位製造mismatch的機會,讓另外兩位隊友能有適當的空檔和足夠的空間出手投籃。就算球不幸奪框而出(而且絕大多數都不幸,囧rz…),他也會用厚實的身體和精確的卡位,盡力地把每一個籃板搶到手,再透過迅速的導球和走位,製造下一波的進攻機會。

  然而,我說的這種團隊合作,是指對方進球數還沒達到五顆之前的事。

 

  打過三對三鬥牛的人都知道,一般而言,會以先進六顆球的隊伍為勝。

至於為什麼是六顆,而不是三顆、五顆還是七顆,這是天意,我沒有辦法回答你,就像海角七號為什麼不是一號、二號還是大號,還是總統馬英九為什麼不叫馬英八、馬英七還是馬英五,我也一樣沒辦法回答你。

我只能說,取名叫海角二號(噩耗)會有些觸眉頭,叫海角大號會有點臭;而取名叫馬英五(鸚鵡)就不會是總統,而是變成飛禽走獸。

 

抱歉,離題了,也請正在進食的觀眾多擔待點,咱們言歸正傳。

 

 

當對方的進球數來到五顆時,這也意味著只要再進一顆,他就得吞下失敗的苦果,比賽也隨之宣告結束。

於是,他就會變成另一個人。

一個面露兇光,眼中只有籃框的流川楓。

 

就某程形式而言,這個時候的他,其實跟小古很像,除了動作比較優雅,姿勢比較標準,得分比較犀利,其他的如出一轍。

尤其是對籃球的渴望。

 

所以,你會看見他出沒在籃球場上的每一個角落,只要球在哪,他就在哪。

他會用盡全力,去封蓋對方的每一次出手,也會想盡辦法,去干擾敵隊每一次傳球,並且極盡可能,把那顆橘色皮球掌握在自己手掌心上。

最後,他會像劃破天際的閃電一樣銳利切入,並運用如同投籃教科書般柔軟的手腕,把球一次又一次,精準的送入籃框。

 

在比賽前期的他,是輕鬆愉快的,談笑自若地指揮場上的每一個跑位和卡位,企圖透過團隊合作,讓自己和隊友一同成長。

在比賽後期的他,是專注嚴肅的,收起笑容認真面對敵隊的每一次傳球和出手,企圖以一己之力,把勝利的果實牢牢握在手中。

最後,比數逆轉成了6:5。他一個人改變了戰局。

 

所以,與其說他熱愛籃球,不如說他熱愛勝利的滋味,驅使著他每天抱著那個橘色的皮球來到球場,透過一次次的投籃練習和自我要求,才會鍛練出今日球技出眾的豐碩成果。

  

 

 

  「Very good!」他用力地拍手叫好,帶著略顯狡黠的笑容,「大致上都說對了,除了三個地方有些小瑕疵外,整體而言,是篇還算不錯的小說插曲。」

  「有嗎?」我挑著眉毛看他,有些不服氣,「哪三點?」

  「OK,第一點。」他笑著說,「妳竟然拿我跟小古相提並論,在這麼浪漫的花前月下,對我蹦出妳前男友的名字,未免有點美中不足。」

  「吼!你笑我。」我脹紅著臉,輕輕給了他一拐,「你知道的,我又不是那個意思。」

 

  「跟妳開玩笑的,我彭某人心眼沒那麼小。」他笑著接下拐子,「第二點,妳剛說到了緊要關頭,我就會變成眼中只有籃框的流川楓,對吧?」

  「是呀。」我點點頭,「這有什麼不對?」

  「錯。」他雙手在胸前比了個「X」,「雖然我承認,流川楓真的又帥又受歡迎,我也很想和他一樣,但追根究柢,我的球風並不是學他。」

  「不是他?」我愣了一下,「那是誰?」

 

  「陵南高校的仙道彰。」他笑了笑,「同時也是灌籃高手裡,我最喜愛的人物之一。」

  「那有什麼不一樣?還不都是球技高超的帥哥。」我白了他一眼。

  「當然不一樣,還記得陵南對上海南和湘北的比賽嗎?在漫畫裡,仙道總是不急不徐地處理每一球,樂於助攻傳球,製造機會給隊友,盡情享受團隊合作的樂趣。然而當球隊落後,需要他大量得分時,他又會當仁不讓跳出來,一肩扛下勝負的重擔。」他興高采烈地比手劃腳,看來真的很喜歡仙道,「所以,就妳剛才說的,我之所以在比賽初期講求團隊合作,不喜歡黏球自幹,直到逼近殊死關頭才會跳出來力挽狂瀾,都是因為受到了他的影響,而深深地改變了我的球風和觀念。」

 

 

 

  我仰望著他眉飛色舞的神情,沒來由地揪著一顆心在胸口,以飛快的頻率加速鼓動著。

 

此刻的他,已經不再是第二十七集那支支唔唔的結巴窘樣,而是恢復到之前那個神采奕奕,談笑自若的大男孩。

  看來只要一碰到籃球,不但就能讓他重拾了過往的自信,也讓他找回了對另一件事情的信仰。

  

  然而,明明他說的話裡,並沒對那件事提到隻字片語,卻會在我的腦海浮現這樣的念頭呢?

  我聳聳肩,因為我也沒有頭緒。

也許是直覺,也許是女人獨到的第六感,它偷偷地告訴了我,再這麼聽下去,我將會聽到失而復得的它,再一次在我耳畔響起。

 

  那是,愛情。

 

 

 

  「呵,原來如此。」我用力笑了笑,不知不覺地脹紅了臉,「那你說的第三點是什麼?」

  「妳剛才曾說過,我最熱愛的不是籃球,而是勝利的滋味,不過那是從前的我了。」他調整一下呼吸,依然神色自若,充滿自信的雙眼炯炯有神,「現在的我,有更想要的東西。」

  「你」我似乎聽見了它,在我耳膜輕輕地敲,敲亂了我呼吸的節奏,也敲壞了我心跳的頻律,「是想要說剛才還沒說完的話嗎?」

 

  「嗯。」他點點頭,站起身,抱著籃球走到籃球場中央,那是一個半徑1.8米,被一條橘線平均等分成兩半的圓圈。

在這一刻,他的背影雖然離我愈來愈遠,在我的心裡,卻是朝著我愈走愈近。

 

「我已經不再猶豫,也不再恐懼,就像面對籃球時的熱愛一樣,我總是希望自己能堅持在美好的事物上。」他轉過身,對著我微笑著,「所以,我想再一次問妳,妳願意聽我說,我現在最大的夢想和希望嗎?」

「嗯。」我毫不遲疑,把雙手拱成圓弧狀,朝著他大聲喊出心裡的渴望,「我願意。」

 

 

他右手拍著籃球,輕輕咳了一下,微微調整呼吸,再淡淡地笑著,準備把話從心底掏出口。

突然間,他臉色為之一變,以衝刺百米的速度朝我撲了過來,一把抓住我的左手往前狂奔。

 

不知是因為第二次被他牽住手,還是不愛運動的我,一雙腳從沒這麼用力地奔馳過。在這一刻,我的心快從胸口蹦了出來,懊惱和羞怯的思緒也在腦海裡亂成一團,弄得我上氣不接下氣,不知該如何是好,只知道要一直不停的跑,不停的跑。

就這樣,任由他抓住我的左手,在數分鐘後,我和他回到了車上。

 

狼狽地關上車門,坐在右座臉色慘白的我,依然呼吸急促喘個不停,鼻子和嘴巴貪婪地補捉著氧氣,似乎幾百年沒有嘗到它的滋味。

車窗外的世界很快的溶化成一片,整個大佳河濱公園一瞬間好像沉沒在基隆河裡。我微微皺著眉頭,耳畔沒有飄過愛情到訪的敲門聲,卻從天空傳來陣陣震耳欲聾的聲響。

 

我靦腆地轉過身,對他尷尬地吐著舌頭,他體貼地抽了幾張面紙給我,讓我擦去髮稍和身上的水滴。

兩坪大的空間,此刻彌漫著一種美中不足的遺憾,彷彿愛情就在眼前向我們招手,我和他一同伸出了手,卻又同時撲了個空。

 

 

是的。

在這一刻,下雨了。

 

 

 

(天有不測風雲,唯有信仰愛情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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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stanley03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