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崩落？崩你個大頭鬼啦！」隔天就出院的小昭，立刻恢復生龍活虎模樣，毫不留情地吐槽，「能有這個榮幸陪東東姐聊天談心就已經是你們希家祖上積德了，你何德何能還能跟她做朋友，根本就該殺十隻豬公祭拜老天爺然後自刎謝天，讓生命留在這最完美的ending吧，還在那邊給我拿蹺咧，呿！」
「欸！妳講話溫柔一點好不好？」怪我不把妳當女孩子看，明明自己半點女人味也沒有。站在校門口的7-11前，我一手拿著裝滿米血的關東煮，另外一手推了她一把，「講話幹嘛那樣酸溜溜，是護士拿檸檬汁幫妳吊點滴？還是拿洋蔥幫妳塞屁屁？」
「去你的，我才沒有咧。」小昭立刻回我一記霸王肩，「追根究底，你還得感激我。要不是我腸胃炎待在廁所裡那麼久，你能和東東姐邂逅嗎？要不是我被送到台大醫院急診，你能有這個機會窺伺東東姐的秘密嗎？說，你該怎麼謝我才好？」
「妳……」反了，這個世界真是反了！救命的人反過來要感謝被救的人，這還有天理嗎？「醫生開了炸藥給妳吃是不是？怎麼妳一出院就找我亂開炮，莫名其妙……」
「哼！誰叫你背著我聽了那麼多八卦，人家也想聽啊！」小昭嘟起嘴說，這種表情真不適合她，害我沒來由地感到反胃，「而且你明明就得了便宜還賣乖，莫明其妙崩落個什麼鬼啊？當東東姐的好朋友，有什麼好不開心的？」
「哎呦……因為我……我……」我遙望遠方，眉頭深鎖，微微悵然，臉上不自覺爬滿少男的憂鬱，「唉，妳不懂，因為我不想要……只當東東姐的普通朋友嘛……唉唷！好痛！」
「銬！少噁心了，你以為在拍MV還是偶像劇嗎？」小昭毫不客氣賞我一記降龍十八掌，「而且你真的是個白痴欸，就算只想當東東姐的男朋友，那也可以先當她的普通朋友，再想辦法讓她喜歡上你啊。」
「喔……說的也是啦……」我揉揉胸口，苦笑著說，「可是……可是東東姐很討厭男生接近她，只是為了要追她，我怕我會控制不了自己……藏不住內心對她的渴望……萬一……萬一被她發現了怎麼辦？她會不會生氣啊？」
「放心。」小昭打了個哈欠，「不會。」
「不會？為什麼？」我納悶地問。
「因為她現在，只把你當個小弟弟看待，對你一點防備也沒有。」小昭打著哈欠，模樣欠揍至極，「不然你說說看，她喜歡的對象條件，有哪一點你符合？」
「條件……」我頓時陷入沉思，「有……有啊……當然有……」
「有？」小昭說，「哪一點？」
「高……高？」
「你身高多少？呿，自己報上來。」馬的！這混蛋，竟然在我面前表演嗤之以鼻。
「一……一百……一百七……一百七十……一百八！」
「一百八？銬！誰叫你四捨五入？」小昭立刻飛踹我一腳，「175就175，到街上隨便抓一把男人都高過你，在新時代女性的眼中，你這種身高叫做半殘懂嗎？你說，你到底高在哪裡？」
「我…我高在……」我開始往下方瞄，「哎呦，好痛！」
「銬！誰在跟你比躺下來的身高？」小昭又補上一記九陰白骨爪，「算了，身高這種東西也由不得你，要怪就怪你們希家祖宗吧。來，下一個條件。」
「白……白？」
「你白在哪裡？指甲？牙齒？還是白目？」馬的！這王八蛋，竟然在我面前表演不屑一顧，「看你皮膚比備長炭還黑，要不是我親身經歷，打死也不會相信你竟然是個希……啊，好險，差點說出來了。」
我趕緊摀住小昭的嘴巴，阻止她繼續說下去。
馬的，這女人真的不長大腦欸，跟她交待過上百次了，她卻老是少根筋，早知道那個夜黑風高的夜裡，我就直接殺人滅口算了。
話說回來，我真該怪我老媽偏心。瞧瞧我的大姐跟小妹，一個長的比一個白皙亮麗，皮膚吹彈可破不說，還深層淨白到幾乎可以看見全身上下的微血管脈絡。為什麼我的膚色卻跟檜木一樣，古銅又暗沉？
等等，隔壁的老王膚色跟我似乎有點像，該不會……
「咳咳……喂！你想悶死我嗎？」小昭用力把我的手扳開，打斷了我的臆測。
「唔……喔，抱歉抱歉。」我趕緊放開手，掌心沾滿了小昭的口水，噁心死了，「算了，我回去再找老王問清楚。」
「老王？什麼老王？」
「沒，沒事。」我拍了拍小昭的肩膀，順便把她的口水物歸原主，「咱們繼續討論。」
「OK，其實說真的，高跟白這兩件事情是天生的，你沒辦法決定。」小昭搖搖手指，「但我覺得你還有另外一個更大的致命傷。」
「致命傷？是什麼？」
「胖。」小昭指著我，毫不客氣地說，「因為你胖，所以撐大了你原本還過的去的五官，也因為你的五官變形，所以你跟帥這個字永遠沾不上邊，更因為你不帥，所以東東姐不可能會喜歡你。」
「呃……胖……我很胖……」一瞬間，我的綺麗幻想被小昭狠狠戳破，世界頓時天旋地轉。
沒錯，她說的對，其實瞎子也看的出來我是個該死的死胖子，身高和體重只剩下不到70的差距……
是，沒錯，真的沒錯，我的體重早已經飆破了三位數，這還是高中時的測量結果，之後我就不敢再站上砰秤……不，砰秤是給神豬量的，我是說站上體重計。畢竟眼不見為淨，這樣吃東西比較不會有罪惡感。
「胖子的個性比較樂天，比較討喜，容易讓女生卸下心防和你親近，卻又不容易讓女生喜歡你。」小昭搖搖頭，「所以，她要的又高又帥又白皙亮麗的外表，你沒有一項資格符合，看來，只剩下一個條件了……」
小昭閉上雙唇，靜靜地看著我。一瞬間，全世界像被關掉音效一樣。
我沒有追問小昭，那個條件是什麼，只跟著這個世界一同保存沉默。
是的，只剩下那個條件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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